蔡珽案述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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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华法律文化网
2007/4/20 15:01:07
摘要：本文引证雍正朱批奏折等资料，同时参考已有官方传记材料，以图解释蔡珽案
背后隐匿的委屈周折。不仅从事实上重新疏析，而且蕴涵对历史人物的人文
命运观照。
关键词： 蔡珽 雍正 朋党
蔡珽，字若璞，号禹功，辽宁锦州人。他是康熙三十六年（1697年）进士，初任翰林院检讨，后任过詹事府左书坊中允、谕德、提督贵州学政。康熙六十一年七月，擢四川巡抚，雍正三年正月，授都察院左都御使，四月，兼正白旗汉军都统，七月，晋兵部尚书，八月署直隶总督，九月，调补吏部尚书，十月，充经筵讲官。至此，他的仕途是一帆风顺。到雍正四年，开始出现挫折，先后解左都御史、吏部尚书，旋即降为奉天府尹，雍正五年三月，因罪判应斩立决，六年二月，部议请旨正法，后又改为应斩监候。雍正十三年八月御极赦免，直到乾隆八年，才悄悄离开人世。
因祸得福
蔡珽与年羹尧本来都是为雍正办事的，而且蔡珽还是由年羹尧向雍正引见的。康熙六十一年（1722年）八月，当蔡珽接替年羹尧出任四川巡抚，去热河陛见时，在年羹尧的安排下，谒见了胤禛，从此便成了胤禛的心腹。因此，两人关系一度比较友好。但是后来却因为某些原因出现了争执。蔡珽做巡抚时，将年羹尧说好之人题参，后来，年羹尧的亲信王景灏做巡抚又再将蔡珽说好之人题参。1由此而见，蔡珽与年是有一定过节的。及至事情发展到年已无法再容忍蔡的境地，年首先拿先任夔州知府程如丝开刀。雍正元年（1723年），他疏劾程如丝贩卖私盐，残害盐商。而蔡珽则针锋相对，奏称程如丝“为四川第一好官”2。两人矛盾深化。
至少到雍正三年正月，雍正对蔡珽的评价仍是“学问素优，人品端方”3。到四年五月，雍正“看按察使程如丝是汉人内第一等人”4。而此时，年羹尧“自持已功，故为怠玩，或诛戮太过，至此昏愦”5，其“为川陕总督，贪婪放纵，網利营私”6，引起了雍正猜忌之心和极大不满。按理年羹尧本是绝顶聪明之人，但是却不知鸟尽弓藏之理。雍正认为年羹尧与“蔡珽之奏各相悬殊”7，“将此事着石文悼审明”8。石文悼似乎摸透了雍正的心理，便极力为程如丝开脱。奏报程如丝“实系冤抑”9。初次交锋，年已然占了下风。
其实，除了雍正本身对年有疑心外，本身年就有很多劣迹，着实令人难以同情。如“川员赴任过陕者，必今重送贽仪，并讲明到任后规礼等语”，“各官尽皆趋赴年羹尧或差人请安或附廪送礼”10，同时扶植亲信等，这些怎能让本就极其过敏的雍正能安坐龙床。
雍正二年（1724年），蔡珽又上疏朝廷说：“四川不产白铅，开采非便”，以此对抗年羹尧请在川陕“开采、鼓铸”之事。接着年又参劾蔡珽凌辱重庆知府蒋兴仁，迫使其“气愤自杀，事后以病卒”奏闻。11部议将他革职拟斩，而雍正却以“非军民钱粮”为由，令“酌情减等”，后改“协啧”，雍正仍不同意，说：“大臣可杀而不可辱，何得将封疆大吏解京协啧，著另议。”12十一月，蔡珽被押解回京。
正当蔡珽被押回北京办罪时，雍正三年（1725年）正月，年羹尧败露，使蔡珽有了转机。二月雍正召见蔡珽，认为他的获罪“系年羹尧参奏”，于是免其罪。授为都察院左督御史，李维钧被革职，蔡珽署直隶总督。13不难看出，蔡珽的阴差阳错的上升，与年的无可挽回的下落是同步进行的。
身陷囹圄
天有不测风云，人有旦夕祸福。雍正四年四月，雍正以蔡珽领事多，先后解其左都御史，都统事，七月，解吏部尚书，十月，因徇庇直隶昌尹营参将杨云栋贪污军饷一事，部议革职，雍正命降授奉天府尹。此时，在雍正眼里蔡珽已变为“一粗率轻薄，言过于实之人，况量浅舞巧，满腔私欲”14。
前此，当岳钟琪代替年羹尧任川陕总督时，蔡珽入对，“言钟琪叵测”，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，先是逼得岳钟琪“不胜惶惑，要辞去川陕总督而委以侍从闲散之官”15。五年（1727年）三月，雍正得知此事后，立即严旨追查。并且安慰岳钟琪“此明系蔡珽程如丝等鬼魅之所为”16，并且说：“从前朕用岳钟琪为陕西总督时，蔡珽在朕前奏称岳钟琪不可深信”，然而“岳钟琪到京，则在朕前甚称蔡珽”，“岳钟琪实大有功于蔡珽，而蔡珽亦不应以谗言报之也”17，此时，雍正的态度很是明朗，表现出了对蔡珽的极大不满。
蔡珽因此被从奉天召京师审问。在审问过程中，雍正忆起在伏法举人汪景祺的《西征纪实》一书中记有蔡珽抚川时，曾接受虁州知府程如丝贿赂之事。对此，“蔡珽亦云曾受过程如丝银六万六十两，金子九百两是实”18，程如丝更是潇洒“也不在乎是谁保举的，若能事事见得，即系蔡府丞保举又何妨，不然就是特用的也见不得”19，雍正只能慨叹“天理昭彰，胆寒毛骨为之悚然”20。
九月，刑部疏参蔡珽“从前四川巡抚任内，屡蹈重罪，部议革职”21，并将蔡珽的罪状归纳为十八条，“按律应斩立决，雍正令议斩监候”22。六年（1728年）二月，管理旗务的多罗郡王德昭上疏，说又查出蔡珽家私藏朱批奏折三件，应照大不敬律立斩。此时，蔡珽正在四川听审，雍正令立即逮至京师。
其实，真正促使雍正对蔡珽下决心判定，是因为他曾为黄振国翻案。雍正四年三月，直隶总督李绂抵任。先是，左都御史蔡珽荐其故吏已革知县黄振国，起用为河南信阳州知州，巡抚田文镜劾黄振国贪劣不法。李绂由广东来京陛见，奏言振国无罪，文镜以绂与振国同年，劾其袒护。23
四年十二月，浙江道御史谢济世参奏田文镜贪虐不法，谕责谢济世自恃言官，胸怀诡诈，令大学士、九卿等严讯具奏。讯得济世自认风闻无据，显系受人指使，要结朋党，扰乱是非，拟斩决。24
在我看来，雍正已隐约感觉到蔡珽、李绂、谢济世有结党之嫌。在雍正眼里，甚至在整个清朝皇帝眼中，朋党都是十恶不赦的。雍正曾颁发谕旨：“解散朋党至再至三”25。对于此案，雍正认为“究其根源，皆黄振国一人而起”，遂下令将黄振国立即处决。谢济世被发配阿尔台充军。蔡珽仍定斩刑，监侯处决。26可见，对科甲朋党，雍正是恨之切、痛之深。
七年十月，以谢济世在阿尔台军前，供出昔年参田文镜出于李绂、蔡珽之授意，上召见廷臣，命绂随入。谕曰：“朕在藩邸，懒于交接，人所共知，并不知蔡珽、李绂之姓名。至田文镜之在河南，公忠为国，而蔡珽、李绂以其参劾黄振国等，遂极为陷害，朋比为奸，指使谢济世捏款诬参，欲令言臣挟制朕躬，必遂其私愿而后已”27，“此风不可长”28。
蔡珽直到雍正十三年乾隆即位才得赦免。出狱后，再未任职，默默无闻，乾隆八年，悄然离世。
历史的血脉在静静流淌，当我们在回味时，似乎留下的只有雍正的愤怒，谢济世的无奈，黄振国的冤屈，还有蔡珽的一声嗟叹。
注释：
1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四册，第376页。江苏古籍出版社1989年版。
21820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 第九册，第865，866页。
3《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》第一册，第112页。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。
4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七册，第252页。
56《清史列传》卷十三，《年羹尧》。中华书局1987年版。
78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 第四册，第382页。
9《清世宗实录》卷五十四，《清实录》第七册，第820页。
10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五册，第670，671页。
111326《清史列传》卷十三，《蔡珽》
12《清世宗实录》卷二十六，《清实录》第七册，第804页。
14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八册，第272页。
1516《陕西总督岳钟琪奏辩谗毁折》，《文献从编》（三），原北平故宫博物院民十九年刊。
17《雍正朝汉文谕旨汇编》第一册，第238页。
19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九册，第400页。
21 22《清世宗实录》卷六十一，《清实录》第七册，第940页。
2327《清史列传》卷十五，《李绂》
24《清史列传》卷十三，《田文镜》
2528《雍正朝汉文朱批奏折汇编》第七册，第436页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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